第111章 纨绔修二代三十二
像⽟青这种

子的人,哪怕是由旁人明晃晃地告诉她,她的师⽗为妖魔所化——⽟青恐怕也不会犹豫逆师,而是冒天下之大不韪,站在师⽗面前,为⽟胥向阖宗求情。
毕竟⽟胥是她唯一的师⽗。
但是现在时间赶得太过凑巧,⽟胥一行人是从外界回来的,以至于她第一时间想的不是如何将这件事遮掩下去,而是怀疑有魔魅冒充她的师⽗!
⽟胥那样又软又怯的

子,

本和忍残的魔族之间生不了半点牵连。
现在⽟青眼中的“假⽟胥”还是不像其他魔秽那般,有显出原形的迹象,看起来当真比潜伏在宗门內部的那些魔族要強悍许多。⽟青不敢拖延,借着这魔族还不知自己已经暴露这点,闷头便向宗门內奔逃而去!
⽟胥见着十分古怪的徒弟,微颦了颦眉。
修真界万万年以来,都不曾出过能试探魔族⾝份的秘方。⽟胥对自己有几分自负,又怎会想到他已经暴露。
…
⽟青直接将此事上禀给了别无

。
谢虚恰好也在一旁。他原是正不満⽟青师姐伤未将养好,怎么又去做这些会伤筋动骨的事,但等満脸浮躁、愤怒的⽟青禀完当下的要紧事宜,谢小宗主却是微微一怔。
他与⽟青不同。
对⽟胥本就存着防备和警惕的谢虚,从来就没有将信任给予⽟胥半分,面对“⽟胥是魔族所化”这一最流于表面的现象时,竟是心中微微一悸,反而有恍然大悟之感。
怪不得他会带着那个长生门的半妖,攻陷长生门。
原来不是剧情表面上的那般,被情爱

了眼,而是本⾝便包蔵祸心,图谋不轨。
谢虚对剧情后期发展知晓的十分模糊,他猜测大概在后期剧情中,⽟胥才会暴露自己魔族的⾝份,不是主角攻之一,就是反派之一。
惯来神⾊冷淡的谢小宗主这时却是眸⾊沉了沉,殷红的

紧抿,下意识从座位上站起。
如墨般的发倾泻而下,黑沉得如同谢虚此刻的心情。
别无

看着独子的神情,眼中也有庒抑不住的情绪。
他同样不如⽟青那般,天然信任自己的师⽗,想的自然更多了一些。
⽟胥再不管事,总是要和他、梦长老之类的人接触的,这几乎代表着极

宗的最⾼战力,是什么样胆大包天的妖魔敢李代桃僵,化作⽟胥的模样欺骗他们?
不论是眼前出了个能代替⽟胥而自信不会被发觉的強大魔族,还是那个…最最荒诞的结果,都不是什么好事。
“虚儿,”别无

面对谢虚时,还是将自己脸上的沉郁強庒下去,近乎温柔地道“你待在殿中——若是紧要关头,你知道该置⾝何处才全安。”
极

宗这般底蕴的宗门,自然是有密室、密道的。
别无

是个自私自利至极的大能,最为全安、強大的那间密室,是保存阖宗⾎脉的希望,他却只告诉了谢虚一人。
什么都比不上他的虚儿来得重要。
谢虚原本还有些失神,听到这样的话,骤然抬起头来,黑沉的眼睫猛地颤了颤:“⽗亲。”
“不要让我生气。”别无

只強势了一瞬间,到底对谢虚坚持不下去,微叹气道:“也不要让我分心。”
别无

的决断其实很正确,若是事情真正是最糟糕的那个结果,⽟胥就是魔族化⾝的叛徒,别无

这等修为也无需惧他,只害怕⽟胥会抓着他的软肋狠狠下手…别无

甚至生出一点后悔来,早知如此,他最初对谢虚的宠爱怎么也会收敛点。
谢小宗主微仰起头,修长的脖颈展露出来,喉结微微滚动。谢虚微闭了闭眼,最后神情仍归于毫无波澜:“我知道了。”
⽟青也察觉到这样的氛围有些不对劲。她是一个心思灵巧的女子,但相关⽟胥时,就好像眼前被蒙了一层纱,一时竟掌不住其中关窍所在。
腥风⾎雨、混

了许久的极

宗,众弟子神情皆有些疲惫,浑噩间,却听见一阵地动山摇的巨响,极

宗的苍穹之上,竟蒙着一层淡红⾊的⾎雾。
瑰丽无比的云层卷动。
年轻一代的弟子,都驻⾜好奇地观赏起来。
但那些已经活过了千百年的元婴、化神修士,却是面⾊巨变,惊骇无比——
隔着这么多年,又见修罗刀出鞘!
修罗刀,是宗主别无

的仙器。
一斩,可生万千亡魂。
这是别无

早年在修真界闯下的凶名。那时修士们提起“别无

”之名,都战战兢兢像提及魔修一般,而别无

行事张狂,修真界中⾎仇无数,竟也能像受了天道眷顾一般,一天一个修为的涨。
等接任了宗主之位后,别无

才算收敛许多;再后来,又有了谢虚,这才四处在修真界中走动,又广收门徒,没半点架子的传授功法。半点让人想象不出,他千年前狂妄的样子。
别无

行事收敛了这么久,但当修罗刀一出,众人还是不可抑制地回想起他当年的凶暴来。
能让别无

祭出修罗刀的事,不必旁人通传,镇派的长老们也纷纷赶到。等这些历经大风大浪的长老们见着刀指之人时,却也是面⾊巨变。
那刀锋尽头,赫然所指⽟胥长老。
⽟胥的面⾊被刀光映得苍⽩,他显然是已经受了两招,正捂着紫府处,神⾊又惊惶又茫然:“宗主,为何?”
“请宗主饶过⽟胥一命!”
“那栽梦莲,我、我一定将其追回…”
眼见⽟胥越来越无措的模样,这还有众多门人弟子偷觊,⽟胥这幅样子实在有失体面,其他长老也忍不住阻拦道:“宗主,有何事需惩戒⽟胥长老,由我们动手就是。”
抬出修罗刀来,实在是太骇人了。
别无

驾在云雾之中,⾐摆舞动,神情冰冷无比,⾼⾼在上如同天神。
“你是太迟钝了,还是披着人⽪太久了?”别无

道“你⾝上魔物的臭味,简直快滥到我鼻子底下了。”
双生莲的效力不⾜以让⽟胥这种天魔现出原形,但让他露出些破绽来,却是远远够了。
尤其面对的是别无

这种修为的巅峰大能。
空中一时寂静。
⽟胥仍是那副俊美⽪囊,突然懒散地露出一个笑容来。
只要是见过他方才彷徨模样的人,绝计不敢相信现在的他和之前是同一人。
低笑声庒抑地传来:“没想到,那小丫头原来也是个狠角⾊。”
别无

没有为⽟青解释——也没有必要。
他现在最警惕的是,⽟胥会孤注一掷地冲进极

宗中,对谢虚出手。
⽟胥其实没有这个打算。
他甚至不打算拿不远处、极尽可能拉远距离,而不知这种行为简直笨拙得可笑的极

宗弟子们开刀。
因为他实在太清楚,别无

这种人是不会为这些弟子的死略微侧目的;⽩费功夫的事,他从来兴致不⾼。
⽟胥毫不怀疑,他现在只要动一步,略露出一个破绽来,那柄修罗刀下一个饮的就是他的⾎。
严防死守之下,他哪怕是逃,也只会元气大伤,毕竟他现在不是纯粹的天魔之⾝,面对别无

也要暂掩锋芒。
两人对峙不过片刻,⽟胥突然又笑起来——他这幅模样虽然俊美无比,笑得也明烂,却莫名让人心中有些发冷。
“别宗主,你应该还记得⽟姬吧?”
他话题跳跃的这样快,其他几个长老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。
但别无

的神情,却顿时沉下来,眼中庒抑着的暴戾几乎要涌出。
那几个镇宗长老都是清楚的,⽟姬是谁——
那是别无

曾经最宠爱的姬妾的小名,谢虚的生⺟,名为谢⽟。
别无

在她之后,再没有其他的女人。这纵然是因为有了谢虚的缘故,但更多的是,那个在众人口中被一笔带过、福薄又胆怯的女人,是在别无

心中占据过一点分量的。
“难道你就不奇怪,⽟姬那样的女人,怎么可能会因为一些空⽳来风的流言,吓得自缢?”
“是你杀了她?”
别无

手中的修罗刀,发出令鬼神都退避的煞气来。
“当然不是,”⽟胥露出有些玩味的神情来“那当然是因为,那些流言——不仅仅是流言啊。”
别无

赐独子予⺟姓,这本是无上的殊荣。而那个姬妾却误以为是宗主不想认下⾎脉,害怕被误会于她是与人苟合才生下的野种,仓惶恐惧下自缢。
⽟胥这些话,指向的是什么,再清楚不过了。
这对于一个大能、一个宗主、以至于一个男人来说,都是最难以忍受的侮辱。
别无

还当他要说些什么,听完后神⾊依旧冷淡。只是考虑到今⽇的对话恐怕瞒不住,传出去后对谢虚的声誉有损,才不耐烦地解释道:“我的姬妾若是与别的男人有染,便会爆体⾝亡。”
修真界中的秘法数不胜数,这种特意用在姬妾⾝上的,自然也有。
⽟胥倒是真没想到,别无

这样看着不通风情的人,也会知道这种闺中秘法,看来天底下的男人都是一样的。
这样也好,这样给别无

的刺

,只会更大——
“⽟姬腹中的孩子,自然是你的。可是谢小宗主是不是那个孩子…别宗主可要分辨的清啊。”
一时,寂静得落针可闻。
当时的极

宗还叫极清宗,上下也是严谨规整无比,绝不会出混

宗主⾎脉这种荒诞事。
但最荒唐的事已经出现了。宗中竟有魔族潜伏许久,谁又能说清他做了些什么?
谁都未曾想到,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的,甚至不是宗主别无

,而是梦长老。
若说先前梦长老还只是用又惆怅又纠结的目光盯着⽟胥,未必能对他下死手。现在的目光,简直就是恨不得生啖其⾁、饮其⾎了。
“宗主!”梦长老怒吼出声,正气十⾜,简直让⾝旁呆怔的修士们都⾝躯一震,醒过神来。
“这妖孽妖言惑众,诋毁谢小宗主和谢⽟夫人,意图离间挑拨宗主与谢小宗主之情!这样居心不良的妖魔,吾实在不耐他⾎口噴人——”梦长老如同一尊怒目金刚,简直头发都要炸起来了,冲着⽟胥便杀去。
能不能伤到⽟胥是两说,但梦长老此举,无异于给人服了一颗定心丸,按捺住了那些浮躁的心绪。
⽟胥哪怕不能和别无

正面争锋,躲开梦长老的攻击,倒是够了。
他还有心思调笑道:“梦长老可是要杀人灭口?这又何必,谢小宗主又不是你的种。”
这句话,更显其心可诛。
“你!”
别无

果真是分神了。
⽟胥轻松避开锋芒,将自己置⾝于随时可逃开的有利位置上,定定道:“我以天道起誓,谢虚并非你亲子。⽟姬腹中的孩子,早被我扔进境下小世界中,或许活着,或许死了——别无

,你结下那么多冤

,早该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的。”
神思恍惚间,⽟胥已趁此机会,再不留恋地逃走了。
他是天魔,玩弄人心于他来说再平常不过。只是这件事本该等到他攻陷极

宗时,拿来作为击溃别无

的底牌之一,就这般怈漏出去,实在不得已。
只是想到那黑发⽩肤的少年,接下来将会受到怎样的落差,陷落到怎样的地狱中…⽟胥那因报复了别无

的奋兴感,又有些回落了。
谢虚向来与他生疏,他二人之间,应该除了怨恨外再生不出什么才对。
⽟胥按了按

腔处,一张脸上,再无

欣表情。
…
谢⽟恨他。
她的死,别无

以为那是对自己最后的报复,没想到只是刚刚开始罢了。
别无

冷眼望着⽟胥逃走,却收了修罗刀,再没有追杀的

望。
他也并不关心⽟胥口中那个流落至小世界的孩子是死是活,他只在想,是不是当真为他人做了嫁⾐,是不是当真数十年的心⾎…付之一炬。
比“⽟胥为魔”更快传到谢虚耳中的,自然是那些从⽟胥口中说出来的话了。
极

宗再松散、弟子再胆大妄为,也不会去触别无

的霉头,私下议论这些可能会要了他们

命的话题。因此这给谢虚通风报信的人,倒当真用了点心。
这人和谢虚还曾相处过一段时⽇,正是和谢虚一起去往小世界的如溯。
如溯现在显得沉稳了许多,很难想象他竟会冒着

命风险告诉谢虚这件事。
谢虚承情,点头道:“多谢。”
如溯见他分毫不慌

,只当是谢虚笃定自己为别宗主亲子,都是魔族构陷于他,才这般镇定。
那样的场面,谢虚未亲眼见到,他做了十几年的谢小宗主,自然对这种言论不屑一顾。没对自己动怒,已经是修养很好了。
如溯还想开口,再将那情景叙述一遍,但想到了什么,只是

瓣微动,发出含糊的哼声来。
要是谢虚从此不再是谢小宗主,那他们两人之间…好似也没有那般不可逾越。
其实这倒是如溯冤枉谢虚了。
谢虚并非是不相信,才如此镇定;而是早就清楚结果,这时哪怕是慌

,也只是因为剧情又发生了变化而感到无奈罢了。
好在这的确是原剧情的情节,只是又提前了剧情线。
谢虚的确不是别无

亲子。
在剧情中他害迫了主角受⽩子浮,得罪了天魔谈棠,又和龙族⽩皎结下刻骨之仇,直到最后极

宗差点被呑并,元气大伤下跌出四大宗之列,成为泯然众人矣的普通宗门;但只要他谢小宗主的⾝份还在,别无

还活着,他就不可能真正凄惨而终,至少会过得比大多数修士要好,只是不如以前一样风光罢了。
而庒倒“谢虚”的最后一

稻草,正是这个让他风光了十几年的⾝世。
别无

掏心掏肺对待了数年的独子,原来不过是一只鸠占鹊巢的冒牌货。
谢虚面对别无

的宠爱,倒是没什么愧疚或是心虚。
这只是任务位面,他负责扮演的是系统给予他的角⾊,作为反派炮灰,做好作恶的准备是应当的——哪怕是欺骗一个对他真心的人。
同样,谢虚也不会为别无

得知真相后的反差而怨恨。
没有必要。
本应如此。
在原剧情中,谢虚被意外揭露了⾝份后——现在看来或是还有⽟胥从中作梗的因素在——别无

同样是暴怒不已,但最终还是没有取谢虚的

命,只是将他赶出了极

宗,勒令谢虚不得以别无

、极

宗的名声行走。
他⽩享了十几年荣华,最后归于孑然。
这桩剧情提前了,倒也不碍着谢虚什么。
极

宗內又沉寂了几⽇。
那延伸⼊极

宗中的浩瀚登天阶,两边精致的灯笼都被摘了下来,待到⼊夜之时,再无灯火辉煌,与“人间魂销极

宗”之名,不相称极了。
仙宗之中,分明无四季变换,但或是因为宗下人间城镇⼊秋的缘故,也渐起萧瑟之意。
谢虚便闷在青虚峰中,除如溯外,再无人敢在他眼前提起那⽇的事。
他所受分例倒是分毫未少,连那罕有的至宝清净紫竹香都照常燃着。
这让谢虚有些惊讶。
他虽然做了十几年的谢小宗主,人人逢

拍马,未受过苛待,可也知修真界宗门中最为

⾼踩低,他现在还担着谢小宗主之名,被门人欺凌绝不可能,但让那些门人弟子像从前那样害怕、尊敬他,周到的伺候着,却也显得异想天开了。
或是那天⽟胥口里的话,人人讳莫如深,未传开来。
谢虚如此想到。
这事到底不会这么简单糊弄过去。前些天的风平浪静都是因为别无

带着几长老出宗了,待回来时,才是风暴的开端。
极

宗中未蔵有分辨⾎脉归属的秘法,但其他宗门、世家,总会有人收存着此类秘法。
谢虚被传召进极

宗正殿中,刚敞开门,便觉一道寒气拂来,冷意

人。殿中的人不多却很全,别无

、几位长老…而代替⽟胥位置的,是一个全然陌生的老者。
别无

对着谢虚,还是第一次没了温和模样。
他真正如化神大能一般,俯瞰众生同蝼蚁,再没有能让他侧目的存在。
他这幅模样在旁人看来,是陌生又令人畏惧的,但谢虚却没有表现出半点不适来。
“你应当知道,唤你来是做什么。”别无

道。
谢虚颔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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